8月25日，盛夏的杭州，午后地表温度突破38℃，仁和路33号附近的树荫下，程伟华的临时理发点前仍有老人们排着队。
一把折叠椅、一个装满推子与剪刀的理发包、一辆停靠在旁的摩托车，构成了他移动理发店的全部家当。
从清晨6点半开始，程师傅就守在这里为老街坊们理发。
程师傅正在打扫临时理发点散落的头发。记者 杨晓轩 摄
5元定价是承诺
特殊群体全免单
“程师傅，今天人多吗？我这头发再不剪，热得都黏脖子了。”下午一点，蒋奶奶来到理发点，熟稔地坐在折叠椅上。
蒋奶奶在这里理发已有五六年，“我们都是邻居介绍来的，说他价格实在、手艺又好。这些年我的头发一直都是他理的。”
从第一个临时理发点开张起，程伟华理发的价格就定格在5元，20年来从未涨价。
“老人们看重这份信用，涨价会让他们失望。”程伟华一边给蒋奶奶围上围布，一边解释，手上的推子灵活游走，5分钟就将头发修剪得整齐利落。
谈起高温天，程师傅摆摆手，“不热不热，已经习惯了，这里有树荫。”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他随手用纸巾擦一把，又拿起了推子。
程师傅说，这5元的理发服务是他和街坊们之间无形的承诺，对老人、残疾人、退伍军人，他分文不取。
最开始程师傅和社区合作，连续三四年共发放了2000多张免费理发券，券用完了，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从杭州主城区到富阳、临安、萧山等地，他的摩托车跑遍杭城。每月16日、25日，他会准时守在仁和路理发点，“这里的老人们都定点来，依赖着我，不能失约”。
这天他在仁和路理了四五十个头。“夏天是旺季，前几天在光华路一天要理六七十个，忙到吃干粮的时间都没有。”
程师傅说，和老人们拉拉家常理理发，时间过得很快，也不觉得累。
程师傅正在为蒋奶奶理发。记者 杨晓轩 摄
高温天里爬楼梯
14年免费上门服务
午后两点，理发点人流渐少，程师傅又扛起理发包，骑着摩托车去给行动不便的老人上门免费理发。
程师傅说，他做上门理发也有14年了。
“刚开始做是因为一些老熟客需要我。有些生病了，有些年纪大了走不动，叫我过去帮他们理发。”
程师傅还记得第一次给客人上门理发是在医院里，那位阿姨此前是他的常客，爽朗的笑声让他印象深刻。
有一天，程师傅接到了阿姨女儿打来的电话，“她告诉我，妈妈可能不久要走了，让我帮她去理最后一次头发，道道别，我很伤感。”
慢慢地，上门免费理发成了程师傅的日常。
“这个区域基本上有300个这样需要上门服务的老人，每天都会有人联系我。”
程师傅说，今天上门理发的第一位老人是吴爷爷。吴爷爷是他十几年的老顾客了，就住在仁和路理发点边上的四楼，以前常常下去理发，和他聊聊天。
“两三年前他中风了，没法下楼梯，我就上来给他理发。”
如今吴爷爷每月都盼着他上门，“基本上这个点就来了，偶尔他没来，我就会打电话问问他。”
为老人理发时，他总会多一份细心：耳后、颈后要剪得更短，避免闷出痱子；奶奶们的刘海要修到不扎眼睛，爷爷们的胡子也要顺便修一下。
“很清爽、很满意！”剪完后，85岁的杨奶奶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笑得很开心。
程师傅扛着理发包爬楼梯，偶尔会擦擦汗，但脚步不曾停下。
“有些老小区要爬七八层楼，但也得去，老人们还在等着我。”
高温天理发的程师傅正在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记者 杨晓轩 摄
守在社区不仅因初心
还有老人们的依赖
鲜少有人知道，这位扎根社区的“5元理发师”，曾是能为外国友人做造型、能用英语沟通的行业能手，更拥有国家职业技能鉴定考评员的资质。
这些年来，不止一家理发店向他抛出橄榄枝，开出高薪邀请他去做理发师。程师傅也曾犹豫过要不要改变在临时理发点和上门服务中奔波的工作模式。
但每当想起理发点前老人们翘首以盼的身影，想起自己“一直给大家理发”的承诺和老人们真诚的感谢，他还是一次次拒绝了。
程师傅说，现在他要跑的地方越来越多，有不少社区来联系他，希望能够让更多的老人享受到上门理发服务。
“我们这边很需要这样的资源，让老人们足不出户就能享受社区养老的生活便利。”紫阳街道甬江社区的工作人员小茅今天帮杨奶奶在内的四位老人预约了程师傅的理发。
“小区附近只有超市旁能理发，我们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方便下去。”王美珠奶奶对着程师傅连声道谢，“你们能上门来理发，真是太好了。”
“我想尽一技之长取帮助有需要的人。”
暮色中，为最后一位老人理完发的程师傅，又跨上摩托车，去探望近期没联系的老人，“去看看他们，顺便约好下次理发时间”。